鉅亨網黃欣 2014-01-06 07:38:20
由於電力費用高漲、全球金價下跌，位於南非約翰尼斯堡西南方的布雷弗海切特 (Blyvooruitzicht) 金礦礦場變得無利可圖，只好在 2013 年 7 月再度關閉。失業的礦工失去住所與福利，礦場周邊城鎮也變得空空盪盪。
10月的熱浪裡，陽光照射在礦場開採挖出的土堆和被廢棄的房屋上，幾個人圍著一個小火堆，烤著他們剛殺的一頭牛，他們盡可能把肉都吃乾淨，骨頭丟在旁邊的鐵桶裡，不吃的內臟扔在腳邊地上，在陽光中漸漸乾燥。他們原先都在布雷弗海切特金礦礦場工作，自從 8 月失業以來，就有一餐沒一餐的。
這場景像是末日題材電影中的畫面，卻是 2013 年黃金價格大跌 25% 後，礦場所發生的情景，再真實不過。《彭博社》報導，黃金 13 年來首度面臨年度虧損，在電力價格上揚、工人要求加薪的大環境下，開採金礦變成不賺錢的行業，而北美、南美、亞洲、非洲，各地的金礦礦場都面臨著關閉或減產命運。
「布雷弗海切特」原文在荷語中有「幸福展望」的意思，現在看來卻有些諷刺。此礦場最後的營運公司是南非礦商 Village Main Reef，該公司去年夏天就曾削減運作資金、一度關閉礦場，並裁撤了 1700 名礦工。
■ 年老脈衰
南非坐擁全世界最豐富的黃金礦藏，現卻受到嚴重衝擊。今年黃金價格下跌幅度是 1981 年以來最大；累計今年 1 至 9 月，金礦產業就已裁撤了 1.44 萬個職務，使產業工作人數下降至 12.6 萬人，勞工抗議更席捲整個南非。
由於礦脈的開發時間已經久遠，必須往更深處尋找品質較優的原礦，這使開礦的成本持續增加，再遇上黃金牛市進入尾聲，更是雪上加霜。超過一世紀以來，南非都是全球黃金產量最大國家，但如今已滑落到第 6 名。
布雷弗海切特礦場位於南非中部盆地，這裡金礦蘊藏豐富，產量佔全球將近一半。自 1942 年開始營運起，礦場所帶來的利潤推動了礦場和附近城鎮的繁榮，不到 10 年，它被譽為當代最賺錢的金礦礦場，這裡的企業也曾締造連續 5 年分紅 100% 的驚人紀錄。雖然現在產量已不如 1970 年代巔峰時期，這裡仍是南非大型黃金開採公司如 AngloGold Ashanti、Harmony Gold Mining 等的根據地。
■ 不如預期
28 歲的 Vuyani Matsorwana 是兩個孩子的爸，他在去年夏天被裁員，今年又被雇用，殊不知幾週後，礦商真的抽手了。現在失業的礦工們沒了工作，更沒有資源可以離開這裡。他們只能留在原本的礦工宿舍，或是在日益冷清的城鎮中閒晃，一邊提防那些想來偷取散落小金塊或其他基本金屬的武裝小偷。
住宿與伙食是礦場福利的一部份，因此員工們能把大部份收入都寄回家。2010 年Matsorwana 來此工作時，因應礦場需求而建的各式設施都仍在運作。有 1000 間獨立房屋、290 間家庭宿舍，可容納 1850 個人的單身宿舍。還有高爾夫球場、娛樂中心，城鎮街道的主要路口甚至有造景花圃。
■ 幻夢殞落
後來礦場遭遇了更多地震和地層位移，至 2013 年 6 月底的一季，布雷弗海切特礦場虧損 9000 萬南非幣。Village Main Reef 則在 7 月底停止礦場的資金，一週後，法院核准臨時清盤人( provisional liquidation) 為其清算資產。但 Village Main Reef 現任執行長 Ferdi Dippenaar 仍表示，當初公司的確認為是有發展機會的。
失業的礦工們努力保持樂觀、等待轉機出現，不過附近其他礦場傳出的也盡是壞消息。Village Main Reef 關閉了 60 哩外 Buffelsfontein 的礦場，AngloGold Ashanti 和 Harmony Gold 兩大礦商也在撙節支出。
礦場停工前的最後兩周，有兩筆可能的交易進行洽談，清盤人之一 Leigh Roering 不願透露買家名稱，也不確定交易若達成，能保留下多少個工作機會。後來隔了兩個月，他們才把給員工的最後一筆薪資發出，這筆錢沒能支撐多久，現在礦區成了廢墟，清算工作開始後一個月，宿舍也不再提供餐點了。
在礦場關閉的最後幾個月裡，公司拆除了大約 10 棟的兩層樓窄房，把違法偷住在那裡的人們趕走。此後，每天都會有人來挖斷垣殘壁中的廢鐵。旁邊的那棟礦工老宿舍則早已廢棄，屋前的雜草長得比人還高。
還留在礦場沒離開的人，大部份都靠著極微薄的失業津貼或親戚寄來的錢度日，只有很少數人有退休金可拿。Matsorwana 的父親原先受礦場雇用，負責維修防洪設備，但在礦場關閉後，是靠著在附近工作的哥哥才撐過第一個月，現在有時一天只有一餐可吃。
礦區廢棄後，「金屬盜賊」橫行此處。有人會穿著藍色或綠色連身工作褲和滑雪面罩，用硬殼帽子在礦區旁邊灰色石堆中意圖淘金。也有人跑進已無維護的廢棄建物，把任何可以變現的水管、電線都給拆走。
有一小部份人留在 3 號宿舍，雖然窄小又不舒適，但曾經住過的地方讓他們有點家的感覺。這裡沒水沒電，用水要去隔壁搬，電力則是偷接其他大樓的，要不然，就得點石蠟燈。如果出現小偷，他們必須合力把小偷趕走。但最近狀況又惡化了，有警衛在礦井中被武裝小偷射殺。但有些小偷原本也是在此工作的礦工，為什麼得偷東西……大家都了然於心。
2009 年發生地震後，地層位移使部份礦脈無法被開採，威脅到礦場的營運。2011 年金價下跌和電費上漲，使當時營運礦場的公司 DRDGold Ltd 遭遇資金困難，這時專門接手老礦脈的 Village Main Reef 現身接手。該公司預估這座礦場值得經營到 2030 年，因此投入了 1.9 億南非幣 (約1800萬美元)，於 2012 年 6 月取得營運權。
時任 Village Main Reef 執行長的 Bernard Swanepoel 曾說，如果金價持穩，這個礦場會是一筆好交易，公司也可望有所發展；而如果金價跌破某個價位，「那我們就慘了，」他說。當時黃金價格是每盎司 1715 美元，到今年 6 月底，Village Main Reef 撤資時，金價已下跌 29% 至每盎司 1230 美元。今年耶誕假期前，黃金則收在 1203.60 美元。
■ 惡性循環
礦工失業對於當地經濟也形成重大打擊。在那裡經營雜貨店 32 年的 Barreiro 夫妻說，來買東西的顧客中，最多就是布雷弗海切特的礦工。現在顧客們都只買最必要的東西，比如大家都很少買肉，最常買麵包。「你從他們臉上就看得出絕望，」Barreiro 說。即使是目前還有工作的人，也對開支非常小心，深怕多花了不必要的錢。本應是人潮絡繹的周日時候，布雷弗海切特高爾夫球場草地上冷冷清清，更衣室也空空盪盪，球道上只有一個工作人員和一台球車。這個十八洞球場於 1939 年開幕，一直都由礦場營運商負責維護。
盜賊們也沒放過這裡。他們偷拆主要水管，甚至連球坪上的旗子也都偷走。球場營運委員會會長 Paul Putter 自己想辦法修好了供水系統，好不容易讓球道草地恢復成像樣的綠，但球場仍需要每個月 1 萬美元以上來維持基本開支。現在他只希望能有人再對礦場有興趣。
還留在 3 號宿舍沒離開的一些失業工人，有的年紀較大，擔心會因為這樣找不到工作。在布雷弗海切特礦場擔任警衛 15 年的 Bandile Mlukwa 現在已經 58 歲，家裡有妻子和 6個孩子，他們住在離礦場 400 英哩以外的城鎮。 他說雖然自己精神與體力都還很好，但年紀會是雇主考慮不用他的因素之一。
28 歲的 Matsorwana 則找到了其他工作，在礦場東北方 Krugersdorp 城鎮的建築工地開裝載車，但是薪水比較低。如果礦場重開，Matsorwana 說他會再回來工作，因為這裡有津貼可以拿。
(文：黃欣)
(文：黃欣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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